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極可怕的噩夢。
分不清是什麼時候,四周都是黑沉沉的,我頭腦一片空白,從床上下來,莽莽撞撞地蹣跚前行。
也不知是怎麼走的,沒幾步就到了一處亂葬崗子。只見雲迷月黑,悲風四起,全身毛髮森森俱豎。
環視四周,皆是荒墳野地,有的棺材來不及埋葬,雜亂地擺在路旁。更有幾隻野狗把墳里的死人刨了出來,正在撕咬死人的肚腸,歪歪斜斜的墓碑上落著幾隻烏鴉,見有人經過,撲稜稜地飛到半空,狂叫之聲凄厲刺耳,深夜聽來,尤為可怖。
我想不起來為什麼會在這裡,只想趕快離開,好不容易尋得一條道路,便順路匆匆前行。
走了一段,竟又轉回那片墳場。連忙再找別的道路,不論向何方向走,最後都轉回這片荒墳。
正暗自焦急,忽聽有女人哭泣的聲音,聽聲音就在左近。我循聲看去,原來有個穿白衣的年輕女子坐在不遠處的地上,正扶著半截墓碑嗚嗚哭泣。
白衣女子見我走近,就止住哭聲,問我:「你……是人是鬼?」
我聽了大怒,說道:「我當然是人,倒是你比較可疑,你這賊婆娘是人是鬼?黑天半夜在墳地里做什麼?」
白衣女子說道:「真抱歉,在這黑夜荒墳之地我實在是怕得狠了,才這麼問。既然你是人非鬼,那真是太好了。」
我問她:「這是什麼地方?你認識路嗎?」
白衣女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答道:「我家離此地不遠,只因晚上趕路回家,把腳扎傷了,行走不得,你如果肯背我,我就給你指點道路,這裡路徑繁雜,外人是認不得的。」
我低頭看了看她的腳,果然鞋子下面有不少血跡,看來是踩到了什麼尖銳的東西,心想她這麼瘦,估計也就是八十多斤,背上她走路倒也使得。
於是就把她負在背上,背後輕飄飄的,遠比預想中的分量要輕。
白衣女子趴在我的肩頭,用手指點遠處一片山峰,說道:「前面峰巒密處,就是我家,那山下面有條大路,你可以從那回家。」
我有點後悔,太遠了,不過事到如今,也只好聽她的吩咐,便背起她直往那山峰重疊之處前進。
從遠處看來,雖然距離遠了,但是只要認準了那片山峰的大方向,走過去也就是了,沒想到,那道路極為曲折,山重水複,走了很久很久也到達不了,反而是越離越遠。
身後背的白衣女子也不再說話,她雖然體輕,但是也有個六十來斤,我走得久了,覺得有些累,就想讓她先下來,歇一下再繼續趕路。我對她說話,她卻沒半分反應。
鼻中隱隱聞到一股腐臭的氣息,我暗道不好:她可別是拉肚子了,怎麼這麼大的臭味?
手上的觸覺也不太對頭,像是摸著一大塊爛木板。我回頭一看,直嚇得三魂幽幽,七魄杳杳。
背上的白衣女子不知去向,背著的是一塊長滿了白毛的爛棺材蓋子,上面爬滿了蛆蟲,一陣陣惡臭撲鼻而來。
我嚇得大叫一聲,從床上坐了起來,窗外玉兔西沉,紅日初升,已是清晨。
還好是個夢,真嚇死我了,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正要起身下床,突然覺得手中痒痒的似是有什麼蟲子,抬起手來一看,手中有四五條肥肥白白的蛆蟲正慢慢蠕動。
急忙把手裡的幾條蛆甩進衛生間的馬桶裡面,放水衝掉。然後拼了命地洗手,都快搓出血才停下。心口還一陣陣地感到噁心,早餐是沒有胃口去吃了。
一抬頭髮現衛生間鏡子中的自己,眼圈發黑,雙目有些血絲。我對自己的處境心知肚明,我現在面對的絕不是什麼「昏暗症候群」,也許真的是有「鬼」。
下樓的時候我特地留意了一樓姚家門上貼的封條,沒有被損壞過的跡象,這就說明屋子裡沒有人,那麼昨晚誰在用棍子捅他家的天花板?我靠……想想都覺得後脖子冒涼氣,該不會是他們家天花板上有什麼東西?
滿腦子胡思亂想地就到了公司,把從岳陽帶回來的龜蛇酒、岳州扇、君山銀針茶等等禮物分給眾人。隨後把阿豪臭魚帶到沒人的地方,把昨天晚上的夢和早上手中的蛆蟲對他們倆講了,請他們二人幫忙想點辦法。
他們也不是和尚道士,一時之間也無對策。阿豪說:「不如找個神婆神漢之類的給你瞧瞧,是不是你家附近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?」
一語驚醒夢中人,這倒不失為治標治本的好辦法。只是我對那些江湖術士不太熟悉,也不知哪個是有真本事的,哪些又是騙吃騙喝的。
阿豪說:「這事也不能操之過急,要請高人就要請貨真價實的,否則請個騙子來,損失錢財是小,耽誤正事是大。這兩天我先幫你打聽打聽,你自己也到處問問。」